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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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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家

玉米花生已經剝完,地裏的活都幹完了,河裏的淤泥男村民們也已經挖出來了。大隊長安排村民在大倉庫裏編竹子,林雙和小孩子們坐在一起編玉米皮。在大家都幹活的時候,牛嬸子氣沖沖的從大門沖進來指著周嬸子就開始罵。

“你們周家安的什麽心,你們家缺了大德了,不讓我兒子回門,你們全家都黑了心,爛了你們的肚腸。”牛嬸子跳著腳的罵。

離的近的村民趕緊站起來勸,紛紛問怎麽回事兒,讓牛嬸子有話好好說。

“我們一家子一大早都等著牛四回門呢,結果呢,他們家的人都上工來了,不回門了,他們周家臟心爛肺就是故意的,不把我們牛家放在眼裏,死全家的玩意兒。”說完穿過人群就來抓周嬸子。

牛嬸子的手還沒碰到周嬸子就被站在一旁的牛四一把給推開了。

“是我不回去的,和我們家人沒關系。”牛四對他媽說道。

“你們家人,你跟誰是一家人,你別忘了你姓牛。”牛嬸子喊道。

“我入贅到了周家,就是周家的人。”牛四看著他媽說道。

“就算你入贅到周家,你該回門也得回門。”牛嬸子瞪著牛四。

“有什麽好回的,嫁妝什麽都沒有,婚禮一個都不來,我為什麽要回門。”牛四根本不怕他媽。

“不給你嫁妝是家裏有難處,沒來婚禮是你大舅病了。”牛嬸子辯解道。

“有什麽難處你說出來聽聽。周家剛給的四十塊錢還沒十天呢,怎麽就沒了?”牛四氣憤的問道。

“家裏花了。”牛嬸子理直氣壯的說道。

“家裏怎麽花的,連個碗都沒添置,四十塊錢就全沒了,你騙誰呢?你今天逼著我回門不就是貪圖回門禮嗎?”牛四可不給他媽留任何面子。

“牛四你入贅出去了,也不能不管家裏。”牛嬸子恨恨的說道。

“我入贅出去了就跟你們沒關系了。”牛四白了他媽一眼。

“你要是敢不管家裏,我就去公社告你,我就吊死在周家門口。”牛嬸子撒潑的喊道。

“你要是這樣,就讓大家評評理。”牛四示意了一下周圍的人。

“你不管你老娘你還有理了?”牛嬸子說著拿起旁邊人編了一半的竹籃沖著牛四扔了過去,結果沒打到牛四,打到了二妮。

“你當我不知道,你把四十塊錢全給了牛大,他給了白寡婦。”牛四看打到了二妮,一下子就急了。

旁邊有個人剛要說話,就被別人阻止了,關鍵的時候怎麽能搗亂呢,後頭都聽不著了。

“你胡說什麽。”牛嬸子硬著頭皮喊道。

“牛大和白寡婦今天在竹林,明天在麥稭垛,看見的人多了。”牛四一下子揭了老底。

聽到竹林,沈承和林雙對視了一眼。正在這時,牛大牛二一起進來了,他們看牛嬸子老不回去,不放心找來了。

“胡說,你大哥和白寡婦什麽事兒都沒有。”牛嬸子頂著眾人的目光嘴硬的說道。

“白寡婦都懷孕了,你還想瞞著嗎?過不了多久,大家就都知道了,你也能瞞得住啊。”牛四大聲說道。

“白寡婦懷的是你大哥的孩子,我牛家的孫子,就該管。”牛嬸子也豁出去了。

“白寡婦的孩子是我和她在竹林有的,怎麽會是你的。”牛二大叫一聲,一把揪住了旁邊的牛大,氣的臉都紅了。

又是竹林,沈承和林雙又對視了一眼。整個倉庫都鴉雀無聲,連小孩子都張大了嘴,小腦袋扭來扭去的來回看。

“白寡婦跟我說,有人老想欺負她,那個人是不是你?”牛大也扯住了牛二,絲毫不心虛。

牛嬸子看著拉扯在一起的牛大牛二,呆呆的楞住了,沒反應過來。正不可開交的時候記分員帶著大隊長過來了。

“把鬧事的都給我轟出去。”大隊長鐵青著臉說道。

記分員和小隊長把扯在一起的牛大牛二推出了倉庫,記分員回來還把呆住的牛嬸子拉出去了。

“都不想要工分了?”大隊長口氣嚴厲的對在倉庫看熱鬧的村民們說道。大家都坐下接著幹活,大隊長轉了一圈,也走了。

倉庫裏沒人說話,只有沈承劈竹子的聲音。這時候王鐵錘站起來往外走,有人問道:“王鐵錘還有你的事兒呢?”“我上廁所。”王鐵錘氣呼呼的回答。大家都笑起來,漸漸的有人開始聊天說話,沒人提牛家的事兒。

臨近年根兒,大隊都放假了,村民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年。大隊的豬已經殺了,把肉都分了。有不過日子的人家,幾天就吃了一大半。

婉儀學著別的村民把肉用鹽腌起來,這樣能慢慢吃好久。有的知青已經回家了,有的就在知青宿舍過年。林雙和沈承商量過了,坐臘月二十九一早的火車回去,晚上就能到家。

臘月二十九這天,天還沒亮林雙就起來了,婉儀還沒起,林雙和沈承吃了前一天準備好的早飯,帶著隨身的東西騎著自行車去了縣城的火車站。

沈承存好自行車,拿著包裹和林雙一起進了車站。車票是早就提前買好的,沈承看了看時間,他們還要在候車廳等了一會兒。

候車廳裏有幾排木質的排椅,倆人坐在排椅上等著。人不多,現在村民們出門的很少,除了不好開介紹信,村民們還沒有糧票,出門很不方便。

等在候車廳裏的人中就有兩個村民,他們帶著半口袋幹糧,沒有糧票不能買飯只能自己帶了。在候車廳等了一會兒,就開始檢票上車。

上了車,沈承找了個座位,林雙坐在裏面,靠著窗戶,沈承把包裹放在行李架上,坐在了林雙旁邊,三個人的座位就他們兩個人坐。

車開了沒一會兒林雙就開始犯困。今天起的太早了,很快她就靠著沈承睡著了。沈承輕輕挪了挪,讓林雙靠的更舒服一點兒。

林雙睡睡醒醒,到了中午。沈承買了飯,倆人將就著吃了。天氣本來就冷,買的飯好歹是熱的,吃完飯沈承去把飯盒洗幹凈了。

火車到站的時候天已經黑了。兩人下了車直奔招待所,先給沈承用介紹信開好了房間,放下東西後,沈承送林雙回家。

兩人到了紡織廠宿舍的時候,因為正是吃晚飯的點兒,他們一路上沒有遇見什麽人。到了林雙家門口,她停下了。沈承打量了一下房屋和院子,對林雙溫柔的說:“進去吧,我回去了。”

“那你回去吃什麽啊?”林雙不放心的問道。

“有飯,要是沒有,咋們也帶著吃的呢,放心吧!”沈承笑起來。

林雙點了點頭,走進了院子,她又回頭看了沈承一眼,沈承笑著示意她。林雙回過頭來走到房門口,敲了敲門。

林雙已經給林紅旗打過電話,告訴了他回來的日期,現在家裏人都等著她呢。

來開門的是周青,林雙叫了一聲三嫂,周青高興的讓她趕緊進屋。張紅梅給林雙倒了一杯熱水,林紅旗把林雙的書包接了過去,林安對林雙說:“先喝口水暖和暖和,馬上就能吃飯了。”

林帥正在擺桌子拿椅子,準備吃飯,他招呼林雙過去坐,林雙走到桌邊坐下後家裏人也陸續的坐下了。

“林雙,你初三就開始相親。”桌子對面的陳海霞看了看林雙對她說道。

“我是不會去相親的。”林雙面無表情的回答道。

“你不相親怎麽行,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。”陳海霞厲聲說道。

“我早就跟你說過了。”林雙冷漠的擡眼看著陳海霞說道。

“現在都已經安排好了,初三上午你和我們醫院院長的侄子相親,下午和你二嬸給你介紹的在市政府工作的小夥子相親。”陳海霞自顧自的說道,她壓根不理會林雙。

“你安不安排跟我沒關系。”林雙毫不示弱,譏諷的說道。林雙在聽到林帥說陳海霞到處發她照片的時候就怒了,現在她還自作主張的給自己安排相親。

陳海霞聽林雙這麽說,一下子就站起來了。桌邊的林帥一邊抽煙一邊研究煙盒,林安正拿著過年家裏準備的花生瓜子在吃瓜子。周青坐在林帥旁邊一動不動,張紅梅去廚房看菜去了。

“都已經說好了,你不去怎麽行。”陳海霞憤怒的喝道。

“你拿我照片到處發的時候,也沒問過我啊。”林雙冷笑著說道。

“我不拿你照片,人家怎麽給你介紹。”陳海霞理直氣壯的說道。

“你也用不著到處發吧。”林雙再次面露譏諷。

“一家女百家求,怎麽也要給你挑挑吧,再說人家也不一定能相中你呢。”陳海霞挑剔的打量著林雙說道。

“我的事情用不著你管。”林雙也站起來。

“我不管你,你能長這麽大了?你是我生的就得聽我的,你不去也得去。”陳海霞的態度異常強硬。

“我讓你生我了?我求著你生我了?你經過我同意了嗎,就把我生下來。”林雙才不會吃她這套,她冷嘲熱諷的對陳海霞說道。

陳海霞聽林雙這樣說,幾步走過來,擡起手打了林雙一耳光。坐在桌邊的人全站起了來,張紅梅聽到動靜也從廚房出來,只有林帥坐著沒動。周青在傍邊拽了他一下,他也沒動。

“陳海霞。”林紅旗厲聲喊道。

“她說的是人話嗎?”陳海霞沖林紅旗嚷道。

正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。張紅梅離著門口最近,她走過去把門打開。

“你好,我找林雙。”沈承對來開門的張紅梅說道。

張紅梅讓開門口,沈承走進來,林雙看到沈承進來就沖著他走了過去。

“沈承,快進來。”林帥終於站起來了。

“我來介紹一下,這是小妹的對象,叫沈承。”家裏人聽到林帥招呼沈承,全都看向了他,林帥面不改色的給家裏人介紹道。

“我走了,你們吃飯吧。”林雙說著就去拉沈承。

“小妹,外面那麽冷,你讓沈承暖和暖和,他都凍壞了。”林帥早就看見沈承在外面了。

“你走哪兒去,都該吃飯了。”林安對林雙說道,張紅梅已經開始端菜上桌。

“小妹,你們先上樓歇一歇吧,坐了一天車都累了。”周青提議道,她看這麽僵著也不是個事兒。

“我把飯給你們端上去。”張紅梅順著周青的話頭說道。

“你們上去吧。”林紅旗最後發話了。

“謝謝伯父,麻煩大家了。”沈承剛說完,林雙就把他拽上樓去了,她發現沈承的衣服摸起來冰涼冰涼的。

周青把小桌搬上了樓,然後和張紅梅一起給他們兩個盛飯盛菜。林安拿著個大盤子給林雙和沈承從飯桌上夾菜。

“你早就知道了?”林紅旗問林帥道。

“知道啊,早就見過了。”林帥慢悠悠的說道。

“那你為什麽不說?”陳海霞問道。

“我現在被折騰的夠嗆,你們的事兒我可不敢管。”林帥漫不經心的說道。

“誰折騰你了?”陳海霞不愛聽了。

“讓我給介紹小妹的,明裏暗裏打聽她的,我都快煩死了。我懶得理會,得罪的人多了,不光我,二哥和青青比我還慘,還有二嬸一家也沒好到哪兒去。”林帥很有怨言。

“你們為林雙受點兒委屈怎麽了。”陳海霞根本不理會這些。

“哪家給閨女介紹對象像咋家這樣的?”林帥輕嗤道。

“咋家怎麽了,那是我女兒受歡迎。”陳海霞其實是有些得意的,她覺得挺有面子。

“那是人家沒有滿大街的發照片兒,爸,你也不管管。”林帥對林紅旗說道。

林紅旗沒有說話,他沒管嗎?

廚房裏,豬骨白蘿蔔湯已經熬好了。張紅梅對林安說:“去給雙雙他們送兩碗湯上去,他倆個都凍壞了。”林安接過托盤給端上去了,張紅梅拿起林安放下的大盤子繼續夾菜,等盤子滿了,張紅梅就給林雙和沈承送上去了。

林雙房間的門開著,張紅梅看到沈承正端著湯碗勸林雙吃飯。她放下盤子說道:“小妹,你們先吃著,後面還有菜。”

沈承放下碗對張紅梅說道:“二嫂,夠吃了。”周青不知道沈承的飯量,用飯盆裝了滿滿一盆飯拿上來了。

給沈承和林雙送完飯,林家人也都坐下開始吃飯。房間裏除了輕微的碗筷碰撞的聲音,沒有人說話。

沈承和林雙早都餓了,林雙原本賭氣不肯吃飯,沈承勸了她半天,林雙看她不吃沈承也不吃只好吃了。張紅梅的手藝確實不錯,林雙和沈承把菜都吃完了,只剩下了一點兒米飯。

他們兩個吃完飯的時候,林家其他人也已經吃完了。沈承看了看手表,時間不早了,林雙想讓他早點休息,就讓沈承回招待所去了。

看沈承要走了,林家人都要送他,林雙說,不用了,她送沈承就行了,林雙送沈承到了院門口。

“趕緊回去吧,再把你凍著了。”沈承對林雙說道。

“那你明天早點兒來找我。”林雙咬了咬嘴唇。

“好。”沈承笑著答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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